直视骄阳

我不知道。

周而

大哭😭😭😭

一个愉悦用号:


有点啰嗦的文章……大概就是想表达一下给罗曼哭丧的悲痛心情(iДi)
☆.。.:*・°☆.。.:*・°☆.。.:*・°☆.。.:*・°☆

我今日将要去采访的,是阿基曼夫人,迦勒底现任的所长。

决定采访对象之前我特意找了一些她原来的报道,从十年前迦勒底人理拯救结束开始,十六岁的模样到前两年接受采访时候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路看下来不得不感叹少女一生的精彩壮丽,年轻有为。

是的,放在常识里面谁能相信这样漂亮而年轻的女性,是独自行走无数时空拯了人理的御主,现在又是迦勒底这样著名有庞大的机构的一把手。

寄给她信件希望能够预约采访的时候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作为一个只是准备毕业,没有任和精彩文章的时钟塔小记者,能够预约到这样的人物几乎痴人说梦。所以在收到回信的最后期限前我做了种种打算,最后在以为它已经石沉大海前收到了预约时间的回信。

于是我立即买好机票,收拾好行李马不停蹄的赶往那个雪山之上孤独的城池。

赶到的时候离我预约的时间提早了近一个小时,为我带路的工作人员说所长现在应该是在温室花园里面并且准备带我过去。结果话音刚落他就接到紧急会议的通知,塞给我一份电子地图之后匆匆赶去会议室并且嘱咐我路遇奇奇怪怪的人请不要随便搭话。
我无奈的看了看地图,决定先去花园碰碰运气。

万幸的是我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人就顺利抵达花园,除了背后凉嗖嗖的但是我是记者我不怕死。这么安慰着自己的时候我刚刚走到拐往花园就啪啦一个太刀插到地板上。
“是什么不干净的小虫子要接近我的孩子?”
“等一下賴光老大这个好像是和master预约过的记者?”
“阿拉那真是失礼了,但是小立香刚刚睡着了我不能放人去打扰她啊?”
“妾身这回很同意您的想法呢,干脆我把这个小记者带去喝酒好了~”
打着颤看着眼前寒光闪烁的太刀的时候耳边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几个人讨论的声响,直到身后来了别人叫了我一声他们的讨论声才停止。
“啊,真是的!賴光小姐又开始过度保护了吧!”紫发的女人走到我身边拔出太刀,“这是前辈招待的记者先生啦你们别吓跑人家!”
“可是我的乖孩子才刚刚睡着嘛?”一位美丽的黑发女士突然凭空出现,身材火辣表情却是眼泪汪汪,“玛修你也知道立香这段时间睡眠糟糕透了。”
“那个满身是花的男人帮忙看着梦境我们也不能放过外来威胁啊?”
“都说了他是记!者!先!生!”
“好啦好啦妈妈错了嘛……”
说着黑发的女人就哭哭啼啼的消失回空气里面,留玛修小姐在一边叹气而我在原地一脸懵逼。
“刚刚那位……不那几位!是传说中的从者吗?!”
“啊,您说的是賴光小姐还有金时和酒吞吗?是啊。”她报好手上的报告书温和的笑了笑,“看样子前辈在里面睡着了,我带你进去找她吧。”
“太感谢了!”

走进去是普通而美丽富饶的花园,温度比较高的确让人昏昏欲睡适合打盹,我一边紧紧跟着紫发女人的步伐一边飞速记录着刚刚看见的从者的模样,感觉新大陆又开辟一片。
正因为见到第一位从者而兴奋的时候,拐了几个弯就看见精致的花藤秋千里面坐着正在小憩的阿基曼夫人,秋千轻轻摇晃着看着就似美人入画,走近之后发现花藤架后站着另一个虹色的男人。
“啊呀呀,记者这么快就到了。”他看着我们笑着说,“她才刚刚睡着没有半小时呢。”
“真是的,你们就放前辈睡在外面不加毯子吗?”
“哎哎~这里可暖和得很嘛。”
没有过几句女人就在二者的拌嘴中悠悠转醒,迷糊的看了我一下之后立即清醒过来之后站起来。
“你们也不先叫我。”这回两个人一起挨训,“您久等了,卢切尼先生,我是立香.阿基曼。”


我知道阿基曼夫人曾经不是这个姓氏。
在最开始的报道和记录中,都只有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占据版面,各种各样的报道将她的事迹不停传颂不厌其烦。
可在她第一次公开路面,在时钟塔,面对魔术师协会众人前,她这样自我介绍着。

「“各位优秀的魔术师们,午安。”
“我是,立香.阿基曼。”」

然后她没有提及她在迦勒底的只言片语。
她只是为在场各位,讲述了她未婚的丈夫,名为罗玛尼.阿基曼的男人的一生。

我想那也曾是名为藤丸立香少女的生命里面,最璀璨的时光吧。


紫发的女人和虹色的男人出去后留下我独自采访,我刚刚打开录音笔准备打开电子档采访计划的时候发现存盘出了问题我的准备“啪”就没了,面对我不断调试液晶屏的窘迫模样她体贴的说不如先带我逛逛迦勒底吧,给我留出来不少重新准备时间。
她穿着淡绿色的迦勒底制服,橘色的马尾高高束起。带着我慢慢绕出花园的小径。
刚刚一踏出玻璃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白发女孩子牵着另一个紫发小女孩的手扑过来,叫着妈妈!扑进了女人怀里。
“妈妈现在有时间陪杰克玩了吗?”
“没有呢,我现在要招待客人呢。”
“那杰克和童谣能和妈妈一起走吗。”
“……嗯……你们不捣乱的话。”
“好!”说着两个孩子就一人牵她一边的手,乖乖的安静的跟上我们的脚步。
“……您的女儿真可爱呢,和您真像。”

没想到阿基曼夫人这么年轻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是和她未婚夫……?

“……您误会了。”她似乎看出来我在猜什么八卦,“杰克和童谣都是英灵哦。”
“哦!”
“了不起的英灵!”两个孩子应和着还举起小拳头。

“咳……对不起……”
真是尴尬。

我知道迦勒底有很多从者,从孩童到老翁,各种人物都有。一路上两个小孩子各牵她一只手和路过的职员英灵们打招呼,一时间我只能靠衣物来分辨谁是员工谁是英灵。
然后我遇见了愉快的穿着迦勒底员工制服跑来和她聊天的英灵,我刚刚以为她是正常人类的瞬间对方聊完天就转身灵子化飞走了。

她告诉我十年前人理修复之后,虽然没有了大问题但是很多细枝末节依旧需要修补,这些英灵自然留了下来。虽然现在迦勒底不断传承有了许多新的御主加入,曾经属于她的英灵依旧占有很大一部分比重。
因为迦勒底工作繁琐,所以没有分配任务的英灵非常开心的穿上员工制服开始帮忙,美滋滋的享受他们的第二生命。
“那您还会带他们出战吗?”
“嗯,除非必须情况,我已经被医疗部的大家骂到不准出战了呢。”她淡淡的笑着,“旧伤太多了,上了年纪了毛病就开始出来了,不比现在年轻人了。”
“不,您还很年轻呢。”我连声否认着,“二十六岁怎么能叫上了年纪呢!”
“哎,是吗。”她笑着继续说,“这么说起来我真的很怀念出战的感觉了,要不改天我偷偷混进御主的队伍……啊呀!”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敲了脑袋,我定睛一看发现敲她脑袋的白发女人半个身子还在门里面。
“御主!”
“南……南丁格尔你在啊……”
“你看看你的胳膊才好几天,又想脱臼是吗?!还有你的肝脏!心肺!!我刚刚才拿到你的体检报告你看看这数值!哪个是合格的!”白发的女人怒气冲冲的出来一本报告几乎打到阿基曼夫人脸上,“你知道我对你这种不配合治疗的患者的手段吧!要我现在给你一针镇定剂睡到下周一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南丁你看我现在还有采访呢你先放过我……”
我尴尬的看着温和平静的女人被训成委屈的两百斤的狗子,拿体检报告挡在眼前躲过面前英灵的狂轰滥炸。
“……”听了她的话,那位英灵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请您的采访尽量控制在两个小时内结束,这个病人急需静养。”
“好,好的!”
“好啦好啦南丁我知道了~今天的活我忙完了我就去好好睡觉……”
“要杰克和童谣监督你睡着!”
“好的好的我会的!”
“我会监督妈妈的!”“一起监督!”

一阵混乱后终于平息了那位英灵的怒火,那位护士小姐说着减少劳累顺便把两个小孩英灵一起带走留下我们继续参观。
“咳,见笑了。”她不由得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南丁格尔是现在医疗部的护士长,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她有点忧心病犯。”
“这里就是医疗部。”她打开电子门,“如您所见,很多擅长治疗的英灵也会在此帮忙。”
“所长。”“master来啦~”
里面人听见开门声往这边看了看,打了招呼就又开始自己的工作,紫色长发的少女轻飘飘的走过来塞给她一管药剂叮嘱她过两个小时喝下顺便帮她在手腕的终端上上了闹铃,她谢过之后带着我穿过医疗部繁忙的工作区。
“这里的大家都很忙。”她轻声说着,“所以只能带您看个大概,我们快些过去吧。”
“好的。”
走到半途她又被叫住,转头是现任医疗部部长有文件找她过目签字。
她快速又认真的翻阅过去后指出来什么那位部长就拿下去改,她看着部长走回她的岗位后过了一会才收回目光。
“我很喜欢这里。”她说。
“这是我先生曾经工作的地方。”

是的,名为罗玛尼.阿基曼的男人曾经是这里医疗部的首席,十数年前大概也是这样忙碌着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吧。
也许当时年少的她就是像这样穿梭在忙碌的人群间,不对,或许是比现在更有活力的跑过人群间隙,对英灵和员工叫她当心的训斥吐着舌头一笑而过,之后扑向她年长的爱人。
会说些撒娇的话语吧,然后被温柔的爱人叮嘱不能在医疗部疯跑,之后她就守在爱人身边等着被哪个英灵拎走回归她的本职工作。

我联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带我走出医疗部,身边消毒水的味道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在白色的走廊里面很快就不再存在。
“这里是图书馆。”她进门之后对我说,“您应该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吧。”
“嗯,毕竟就是文学专业的嘛。”
这么说着的时候书架间看着书籍的御主们听见声音探出头来向她问好,我意外的看见我曾经的同学与我打了招呼。
她看见我的同学跑来之后让了一步给我们几分钟叙旧时间,说了几句家常话之后约了下次放假时间再说我便继续回去准备参观。
她问我,是旧友吗?
“是同学……啊我原来也是召唤系的呢,后来发现实在太没有天赋了就转到魔术历史文学专业了,发现变得如鱼得水就一直念下来了。”
“哎~那可真是幸运呢。”
“是吗,我到觉得尤利希他现在成为迦勒底的御主之一才叫幸运呢,听起来多光荣啊。”
“那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
“或许?命运总是安排的很巧妙呢。”
走到里面的时候我依旧和她小声交谈着,她时不时为我介绍一下书籍的种类让我能更好参观。
“好吵啊,杂修。”
“啊,王大人,您在啊。”
她对着最里面书桌旁边沙发上看书的金发男人说着:“抱歉打扰您了,我带着客人参观一下就离开。”
“哼。”他似乎没有好气,“我看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啊,master。”有着不符合模样的声线的小男孩从书架旁的梯子下来,“我拿了你书桌上的那本书,一会给你原样放回去。”
他晃了下手上的古旧的希伯来文所罗门诗集,挠了挠头发。
“有新灵感了吗?”
“没有啊没有,灵感这种东西可不是说来就来呢。”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看了看四周几乎每个桌子上都有人,有的是忙着查资料的御主或者是工作人员,有的是在悠哉悠哉看书的英灵,路过唯一的空位的时候上面堆满了一叠又一叠手稿,四周的摞满了各种版本的古圣经和看不清楚封面的诗集文书。
“您还在整理所罗门的诗集吗。”
“不了,只是有时候看看。”她回答着我,把书桌上一叠有些散开的纸归位,“最近在整理一些野史,不过很杂乱有些无从下手呢。”
“说起来我也买过您整理出来的版本的诗集呢。”我想起来那本包装朴素的书籍,“很详细呢,花了不少心思吧。”
“倒也不算,就是有时候夜里睡不着,零零碎碎整理一些,写写感想罢了。”
“会伤感吗?”
“……”她回头看了我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非要说的话,会惊讶吧。”
“哎?”
“我先生是个笨嘴拙舌的男人。”她说,“我每次看的时候都在想,他这锦绣文采,哄我的时候都哪里去了。”
“恋爱会使人紧张的大脑当机的。”
“啊,是吧,他老是对着我傻乎乎的,看上去笨蛋一个呢。”
“整理这些的时候觉得真是风流倜傥的家伙,但是要我写关于他的回忆录的话大概是「笨蛋直男图鉴」?”
“这听起来太惨了。”
“说笑的,他对着我是笨了点但是还是总体很聪明的。”

是吧。
或许那个天资超群的男人,是医疗部的首席,是魔道学的专家,或许能够轻易统筹安排帮助迦勒底度过一个又一个困境,但是在恋人面前总会变得手足无措,会红着脸面对恋人的撒娇大脑当机。
我幻想着那些无营养的恋爱小说里面的情节,想象曾经埋首在图书馆里面翻阅资料忙得不可开交的男人听见恋人跑来的声音后急急忙忙转身接住她的飞扑,之后倒在书堆里面幸福苦笑,摔得四肢痛的散架却问着小小的爱人是否摔伤。
女人的高跟鞋在前面稳稳的踢踏作响,走过一排排书架时候不断接住被书架割破的灯光的光影。
她说唯一能够联系起来的事情是她先生的确爱书,收拾他遗物的时候除了许多书籍,她也看见大量被揉的皱巴巴的没有寄出的酸诗,很多有开头没有结尾,有的“爱”字写了一半就被揉成纸团滚到了床底下,到了屋主离开未亡人去清理才发现。

说着她关掉了无人阅览的区域的灯光,小声吐槽着,节约点,你们可好,真是没有人唠叨。

她带我走到餐厅的时候问我是否想吃点东西,我摇头说现在不是饭点不是很饿。
她笑着嗅了嗅空气里面的香甜味道说了一句您稍等一下,之后像是特意的一样鬼头鬼脑溜进厨房。
不出一分钟厨房里面锅碗瓢盆叮铃哐啷响了起来,她跑出来说着妈妈给我吃嘛!我给客人带点!
然后突然一个锅铲飞出来,褐色皮肤的男人身上还系着围裙就出来拎起她的耳朵说,南丁格尔和玉藻这两天才嘱咐了不准她吃辛辣的东西,给我放下来。
“给你吃这个樱桃派。”
“呜呜我想吃辣嘛。”
“不行。”他拿着锅铲义正言辞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我的母亲训我时候的模样,“……这位就是和您预约的记者吗。”
“是啊是啊。”
“要招待他吃晚餐吗?”
“不了不了我马上结束完采访就走。”

要留到吃晚餐就远远超过两个小时了,我怕刚刚的护士长会拿枪毙了我。

然后我们拿着一堆点心离开,我一边咀嚼一边继续拼命寻找采访稿计划的备份。
谢天谢地,我们在绕回花园前找到了。
到了花园门口我们干脆进去采访,里面温度暖和光线也很好,我觉得很适合拍几张照片丰富报道内容。
进去的时候有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女和另一个金发的女孩在樱花树下面喝酒,看见她来了就说,啊呀,master还没有采访完吗?
“没有,出了点小意外,刚刚开始。”
“那妾身就和茨木去别处饮酒了。”
“master!”
“好的,驱鬼驱鬼。”
说着她就往金发的女孩口里面丢了一块巧克力,之后把剩下的点心都给了她。

我们走回秋千前面,我找到秋千对面的藤椅坐下打开录音笔。她安静的坐回秋千上等着我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其实我的问题都蛮老套的,您别嫌弃。”
“没事没事,谁都有第一次。”

“嗯……好的……”我打开文档,“您来到迦勒底前是做些什么事情呢?像普通人那样上学吗?”
“是啊,像个普通高中生那样上学。”
“那收到迦勒底邀请时候是不是全家都很惊讶。”
“有一些呢,但是家里人很快就接受了。”她笑着说,“我妈妈还说我过世的曾祖母曾经是个巫女呢。”
“那也算是一个魔术师家族了?”
“平凡人家罢了,父母都是普通工薪族,曾经最大愿望就是让我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呢。”
“现在也是出人头地了。”
“说起来也是。”她温和的笑了笑,旁边白发的女孩英灵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招了招手孩子便过来安静的伏在她膝上玩起了她的手指。

“那您临危受命成为迦勒底唯一一位拯救人理的御主时的想法是什么。”
“嗯……”她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一下脸颊,“我想起来了,我心里在疯狂吐槽我先生来着。”
“哎?”
“当时好困好累好想睡觉啊,人理什么的感觉都没有睡觉重要,希望他赶紧唠叨完放我去吃饭洗澡睡觉呢。”
“……好现实的想法。”
“emmmmmm……这大概就是心太大吧,我先生经常吐槽我这点。”
“后来又有使命感了吗?”
“有啊,但是更多是感觉压力山大呢。”她叹了口气,“想起来那段时间真是难过,隔三差五的发个烧感个冒,有时候还各种上吐下泻,压力太大真是可怕。”
“后来您就适应了?”
“适应了适应了,要是不适应我先生怕是应该是过劳死了。”她说,“一病起来他就提心吊胆的不睡觉,现在想起来感觉他真是在过劳死的边缘。”
“现在快过劳死的是妈妈!”女孩已经改变方向去玩她的头发给她编辫子。
“谁跟你这么说的,不学好。”
“贤王大人!”
“……唯独不想被他这么说。”

“您还是注意多多休息。”
“……我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她笑着捋了下刘海,“现在的御主都很优秀,我很省心的。”
“呀,白头发!”
“杰克……”
“……还请小杰克在我离开之后一定要监督夫人睡觉。”
“好的!”

“咳……下一个问题?”
“好,好的……请问您在各个特异点之间行走的感觉是什么。”
“嗯……感觉吗。”她想了想,“感觉人类史真的很神奇呢。”
“璀璨的文明,被歌颂的历史,值得传唱的伟人,还有那些不朽的诗篇。”她慢慢说着,“亲身经历之后才真的觉得,生命实在是太可贵了,任何生命都应该欢笑着生活在这世间。”
“即使您见过种种苦难和丑恶?”
“即使我见过种种苦难和丑恶。”她顺着我的话继续往下面说,“黑夜漫长终会迎来黎明,阴影之上会有阳光照耀,我在各个特异点之间,最感动的就是看见无数英灵,无数伟人,争先恐后,奋不顾身的点起微弱而明亮的烛火,照亮黑夜去等待黎明,照亮阴影去驱散黑暗。”
“……您文采真好,这段话我可以直接写在报导里面了呢。”
“您谬赞了。”她笑着说着,摘了花藤上的一朵小花别在女孩发间,“您要是愿意,一会我可以带您去见一见我的文学老师,您应该会很高兴的。”
“莎士比亚吗?”我来之前大概看过迦勒底的资料的。
“是的,您没有猜错。”
“啊,那我要幸福到昏厥。”我捂了下心口,“难怪您编写的《所罗门诗集选》读起来那么美丽,原来是莎翁的高徒。”
“……是啊。”她安静的保持着微笑却垂下眼睫,示意我可以进行下一个问题。

“您在特异点修复结束之后,除了处理其他可能出现的隐患,为什么这十年间还在普通人之间奔走,建立孤儿院呢?”
“……硬要说的话,一开始是机缘巧合吧。”她张开怀抱抱住撒娇的孩子,摸着她的头教她安静下来不要打扰采访。
“我跟着老师去魔术师协会的路上,遇见了反犹太的恐怖袭击。”
“被波及了进去,保命的同时还救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父母都在袭击去世了,没有其他亲人。”
“本来准备送去当地政府的福利院的,结果老师说那里条件不是很好,孩子也哭着不想去。”
“我就联系那里的教会,暂时收容了那个孩子,还收容了那个袭击中同样失去亲人的孤儿。”
“后来和魔术师协会合作,有了闲钱,自然就慢慢办起来了孤儿院,加上这几年书籍的收入,至少孩子们过得不差,听说最大的今年考上常春藤了呢,真是厉害。”
“您才真是伟大。”
“不啊,一开始全是巧合啊。”她说。
“那个孩子,眼睛绿莹莹的,和我先生很像呢。”她看着我轻声说着,“我只是想,我要是和我先生有孩子,大概也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吧。”
“杰克也有!”
“嗯,我知道,杰克也有。”她被女孩亲了脸颊,温柔的还以微笑,“杰克不管是绿眼睛还是红眼睛,都是我的好孩子。”
“嗯!”

“……您很想念您先生吗?”
“当然,我很想念他。”她平静的对我说,看不出哀伤也看不出其他。
“感到过很痛苦吗?”
“年轻时候感觉强烈一些,现在年纪大了,大概是习惯了。”
“……我……我可以问您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您但说无妨。”

“……阿基曼夫人……您和您先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十五岁的圣诞节。”她干脆的回答了我,不遮掩也不拖沓。
“年少的爱情呢。”
“是啊,那时候除了拯救世界,只剩喜欢他了。”她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撑住下巴。
“不过他可是真的成年人爱情,现在想起来每一步都拿捏的很好呢。”
“该不该接吻该不该拥抱,什么时候思考什么,什么东西比较重要,他清晰的很。”她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杰克跑去一边和另一个小女孩推来茶点的餐车,开心的把他们摆到桌子上然后给我们倒上红茶。

“虽然我那时候老捣乱就是了。”她淡淡的笑起来,接近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想来是回忆起什么幸福的事情,“在他忙的时候偷偷亲他,偷偷抱他,有时候还会无理取闹的撒娇。要是过分了他会唠叨我,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无奈的让我打乱他的节奏呢。”

“很幸福呢……”
“很幸福。”

“所以您在他离开之后也履行了婚约,这么多年也一直一个人吗。”
“不啊,”她说,“我们没有婚约。”
“啊?”
“应该是说,本来应该有的,但是没有时间了。”她说,“我收拾他遗物的时候才发现他憋了很多话没有说,太多了看得我不想再谈恋爱了,于是就干脆单方面宣布结婚了。”
“可您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优秀的追求者吧。”
“有吧?我不太清楚呢。”她喝了一口红茶。
“有有有!賴光大人撕了好多追求信!”
“还有王哈桑爷爷!”

“……”
真是可怕的亲情。

“……噗,我还不知道。”她揪了一把两个孩子绵软的脸,“好的一会我去说说他们。”
“我父母那边倒是中规中矩的希望我赶紧嫁了,说我大好青春守什么寡。”
“刚刚开始也觉得,大千世界人物万千,我说不定哪天真的会变了心。”
“现在感觉,十年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好变的。”她看了看秋千,“大概是真的,他太对我胃口了吧。嘴巴养刁了,吃不了别的了。”

“……原来听您的演讲,总是讲您先生工作的事情呢。”我低头看着红茶杯底回忆着,“有些脑补不出您先生对您的好。”
“……这花园好看吗?”
“?……好看……”
“十年前多一点……是没有的哦。”
“哎?”
“嗯,应该是是十一二年前是有的。”她站起身,走到花圃旁边弯腰看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只是迦勒底的那一次大爆炸,原本的温室花园毁于一旦了。”
“啊……”
“后来慢慢修复起来各个设施,这里因为不那么重要就总是被搁置。”
“后来有一天我先生带我来这里,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这么漂亮,但是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她伸手去摘了一朵大马士革玫瑰给了一边抓着她裙角的紫发孩子,“花花草草开的非常漂亮,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好看的一塌糊涂。”
“那是……?”
“然后我先生对我说啊,从他对我表白前,他发现自己喜欢上我那一天开始,每次我去特异点,他想我想的睡不着的时候,就跑来种一朵花。他说他像个孤寡老人独守空房,天天晚上大半夜跑来刨土种花。”
“我那时候站在那里数啊数啊,花朵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
“心里噗啦噗啦的炸成烟花,抱住他只知道亲。”
“然后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一个筋力E,一个窝里蹲的死宅,一个人扛着木材带着图纸工具,呼哧呼哧的给我在这里搭了这个秋千。”她走回来把手搭上秋千,“虽然这几年大家帮我修修补补过了几次,但是总体还是很牢固的。”

“……好笨拙的浪漫啊……”
“是啊,费劲了全部力气的浪漫呢。”

我看着女人站在温暖的人造阳光里面微笑着,金色的眼眸里面盛放着花园里面鲜艳的花朵和青绿的枝叶,我看见她的眼泪一点点遍及眼底却始终没有留下。
后来那个英灵给她定下的喝药的闹铃响了,她转了一下头快速的擦了眼泪回头又是一副温和平静的模样。
“抱歉抱歉,说太多了。”
“没有的事……怪我提起您的伤心事。”我有些窘迫的站起身,“看来两个小时到了,我采访的也差不多了,回去整理整理就可以发表了。”
“那接下来辛苦您了。”
“不不不,我才是该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受采访,还带我看了看迦勒底的全貌,真是感谢。”
“……那我就不远送您了。”她从口袋里拿出药剂瓶倒进杯子里,“我一会还有一些日常的事情要做。”
“好的好的,我一个人可以原路返回的。”

“……妈妈还要去召唤室吗?”
“嗯。”她摸了摸抱着她腰嘟着嘴看起来有些闹脾气的孩子,“杰克帮我送送卢切尼哥哥好吗,童谣也是。”
“……好吧,妈妈要赶紧喝药哦。”说着孩子就乖乖过来牵了我的手准备带我出去,“不要勉强自己哦。”
“嗯。”
“爱丽丝晚上想和杰克一起听御主讲睡前故事。”另一个孩子牵着我另一只手拉走我们的时候回头补充。
“好,去吧。”女人点了点头,远远的我看她喝下药剂稍稍放心下来。觉得这样美丽坚强又有能力的女性,果然还是该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呢。


“……罗玛尼.阿基曼医生听起来,真是好男人呢。”我走出花园,被孩子们牵着往迦勒底外面走的忍不住感叹,又好奇的低头看她们,“……杰克?”
“你会叫阿基曼医生「爸爸」吗?”
“才不会!”孩子回答的很快,“我讨厌他!”
“哎?”
“爱丽丝也讨厌他!”另一边的孩子补充着,“坏人!”
“怎……怎么了?”
“医生他……坏蛋……”说着小女孩子眼里就有了眼泪,“他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和爱丽丝发过誓的!说他不会让妈妈哭的!”
“还说不会抢走御主对我们的爱的!骗子!”另一边女孩子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大骗子!”
“……你们在怪他分走了夫人对你们的感情吗?”
“抢走了!全部抢走了!!”紫发的小女孩扑漱漱的掉着眼泪,“他把妈妈的爱全部抢走了!”
“混蛋所罗门!”两个孩子好像真的提起来了伤心事情,干脆站在原地一起哭了起来,“说什么去去就回啊!不回来就算了!把妈妈的笑脸还给我们啊!呜哇哇!”
“妈妈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

“你们!哇!你们别一起哭啊!”
完了我不会哄小孩子啊救命!

“还让妈妈哭了好久!眼睛都差点瞎了!!”
“御主收拾他房间的时候,拿着封信哭的那么惨!还不让我们进去!我好害怕御主不要我们了!”

完了完了,我不该多嘴问的,我忏悔,忏悔。

头大的时候有个红发的男人走了过来,说着啊呀,美丽的小女士们,为何哭的这么伤心啊,是什么样的悲剧让你们这么动容?

“莎士比亚……呜!呜……”两个孩子扯住他的斗篷擦眼泪,“你说,妈妈会不会真的像贤王大人说的那样,光工作,不要我们了啊。”
“啊!那种悲剧是大人用来吓唬你们两位可爱的孩子的,不做数的废稿,不能信的。”
“可是你看御主!你看御主啊!”
“留医生的(一样)头发,穿医生(一样)的衣服……呜呜……跟医生一样……天天看文件……跑来跑去不好好睡觉…生病了也不吃药休息……万一哪天御主不在了……爱丽丝要怎么办……”
“不啊我的小可爱们,御主大人就算为了你们,也会珍重自己身体的。”他这么说着,抱起紫发的孩子后看了看我,“这位先生,能否请您帮我抱一下杰克,一起送回她们房间呢。”
“好!好的!”

强忍着大喊“天啊莎士比亚?!本尊吗我要窒息了!我想要签名!”的冲动,我抱起还在抽抽搭搭的白发孩子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那个……可以问一下吗……”
“您请问?”
我看了看两边孩子似乎情绪稳定了下来,不怕死的准备满足好奇心:“她们说的……阿基曼夫人最后看了什么……眼睛差一些哭伤了?”
“啊,您说那一件事情吗。”他一副悲痛表情,“真是……回想起来依旧令人悲伤呢……那种心痛大概就像罗密欧喝下毒药,朱丽叶自刎前那般痛不欲生吧。”
“所以……您知道吗?”我真的很好奇,虽然这样八卦似乎不太礼貌,但是我很难想象刚刚我面前那样温和的女性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等送两个孩子进了房间他才开口,“先生,我想您应该可以猜得到。”
“……是?”
“遗书,是遗书,先生。”他痛心的一闭眼,“哦先生,我一生写过无数伤感文字,那些文字让我都觉得悲惨落泪,却远远不及我作为英灵,当时能感受到的,御主的心痛。”
“哦先生,我曾经偷偷看过那封信件,虽然让人不耻羞愧但是更加令我为他们惋惜心痛。”
“……您看见了什么?”
“……信的大部分,因为是钢笔书写,御主的眼泪已经将他们染的斑驳了。”
“但是我还记得最后那行文字,简单,短小,但我知道那是御主一生的悲痛。”

“他说:
「立香,
我好想活下去。
我好想活下去,和你结婚。」”

我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冷了下来,我想大概是有英灵灵子化在周围,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我想罗玛尼.阿基曼的生命,是温柔而无望的,在最后的时光里面,他应该尝试过,许许多多的方法吧。
什么方法都好,正义的卑劣的,光明的丑恶的,无论怎么样都好。
他只是作为人类,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想和心爱的人,厮守到老。

他应该是想,应该是希望能再一次迎接她的少女归来,回到转移室。
抱住她,诉说思念,诉说不安。
然后,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冰凉或者温暖,带着累累伤痕和硝烟味道的手,拿出一枚华丽或者朴素的戒指,在众人的欢笑声里,对她说:
立香,嫁给我,请嫁给我。
希望白头到老,希望永结同心,希望子孙满堂,希望最后也能作比翼鸟,作连理枝。

或者只是希望让少女坐上他搭的秋千,他在后面小心的用力,听着少女的欢笑,看着她飞翔进枝叶之下稀疏的光影里。

可最后还是,只能留下一封遗书,放在房间某个角落,之后像平常一样,最后一次目送少女走远。

我压抑着心情转身准备继续离开迦勒底的时候,一开始见到的黑发女性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似乎放下了一路对我的戒备,把太刀放在手边自己扑漱漱的为她的御主掉眼泪,在我走过去准备递给她手帕的时候扭头拒绝,之后怒目看着我对我说,不准把她孩子的私事说出去。

我点点头,收回我的手帕。

踏出准备离开的第一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巨大的魔力波动,莎翁在一边说着:“真是强的魔力波动啊,这么大的范围我还真没有见过,不知道御主这回召唤了哪位英灵?”
之后一边的女士碎碎念着,说立香身体不好身上魔力撑得住吗?!之后跑向召唤室。

我忍不住走过去。

我忍不住走过去,看着那位女士奔跑向前之后停下来听了什么消息之后更快的飞奔向前。
我看见远处的房间开口还倾泻着金光,有工作人员跑了出来,抓住了一边的人欣喜的说着什么,之后他们跑向别的地方让消息越播越远。

我看见我身边不断有从者现身跑出来,喊着阿基曼夫人的名字,叫着御主,master,赶往她的身边。
那些少年的御主们哄闹着围在召唤室门口,不停的小声讨论着最后传递消息的欢笑情景愈演愈烈。

我忍不住走到拥挤的人群里面,看着束着橘色马尾的女人,被一边紫发的带着眼镜的女人搀扶着,颤抖着站在召唤阵前。

我看见白发的男人站在召唤阵之间,长发及地只有一缕编起垂在脸褐色的面容边。
我看见他清冷的金色眼眸里面,全部,全部都是夫人泪流满面的脸。

他轻轻皱着眉头,脸上有着微笑与难以言述的心痛。
最后那清冷的金色被炽热的泪水覆盖,争先恐后的溢出他的眼眶铺满他的脸颊。

他笑着伸出手,声音那样幸福而又愧疚,那样欣喜而又不安。

他说:

“我回来了,立香。”

在众人欢呼的声音里,我看见夫人摆脱开搀扶着她的手,朝男人跑去。

我仿佛看见年少的伤痕累累的她,跑向曾经终结的白光里。

这一次,在她摔倒之前,她跌进了思念的怀抱里。


我不自觉的笑着流泪,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不是该继续掺和的人,准备转身离开。

然后莎翁拿着摘下他的礼帽与我擦身而过,他如同完成旷世杰作一般热泪盈眶的说着。

“是啊,是啊!我知道的!”
“无论人间的悲喜剧如何交替!无论这世间流下多少离别的眼泪!”
“只有这个故事!应该是美满的结局!”



——the end——




PS:后来所罗曼就因为随随便便引起御主(病患)情绪剧烈波动被南丁格尔吼成了两百斤的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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